黄莺
1951年,
我的母亲郭秀仪和老舍夫人胡絜青等人一起拜国画大师齐白石为师,
从此每周到白石老人画斋学画,
直至1957年白石老人去世,
时间达6年之久。
母亲天资聪慧,加后天勤奋,画技进步很快,笔墨能得齐师之奥妙,深得老师的喜爱和赞赏,常在她的画上添上几笔,并亲自题词:
“秀仪弟子画猫之墨色为白石所添.”“秀仪女弟子画小鸡七只,老人多事再添五只。”
白石老人对母亲之作每多赞誉,在《海棠八哥》上题曰“秀仪女弟子画此八哥,口张似有声,真妙手也。”
在<<西瓜图>>上题曰“秀仪画手老辣,同侪羡之,吾不得不喜,因书数字记之。”
在《海棠秋色〉〉上题曰“海棠结子又秋风,秀仪女弟大易进步,同门只此人也。”
母亲画技日趋成熟,越画越好,画作由形似升华到神似,白石老人在〈〈刘海戏金蟾〉〉上感叹道:“画人物之衣纹与白石无别,不怪京华人,怪杀白石作伪也,予亦不可分别真与伪耶。”
短短几年,白石老人为母亲题字近百幅,即为赞许,又为勉励,令人惊羡。
白石老人是篆刻家,母亲向他学习篆刻印章,当她把白石老人书写的黄琪翔三个字的印章刻好呈给老人看时,老人说:“伸出手来,打手!”此女弟子之手非同一般!
父亲母亲与白石老人感情深厚,他们常带珍贵礼品和药品去看望老人,又常请白石老人到家里来做客,一次请老人为一瓷制老寿星造像,老人欣然应允,寥寥数笔,寿星神貌毕肖,跃然纸上,老人又在衣服上勾勒出云形饰纹,此画堪称白石老人晚年难得的精品。
50年代初,白石老人托人带一些画请母亲代卖,母亲将画带到香港,以高出当时国内几倍的价格售出,对老人的生活提供了帮助,白石老人很高兴,写信致谢并以画相赠。
1956年,周恩来总理委托文化部为白石老人安排了新寓所,老人留恋旧居竟亲自去找总理要求搬回旧居。总理派车将母亲接来和她一起陪同白石老人返回旧居。特交待母亲:一定要待老人搬家诸事完毕后再走。并要她随时汇报老人今后的情况,母亲一一照办。老人生活恢复正常,周总理非常满意。
一九五七年九月十六日,白石老人去世。父亲母亲夫妇万分悲痛,父亲赋诗曰:
齐白石老人为秀仪作牡丹,未成而逝。重读遗稿不禁怅然
,记之以诗。
忆齐白石老人,
一:何幸逢君一代奇,声名金石画书诗。
天香百岁留遗爱,一片红心待接移。
二:曾是尊前学画时,几篇珍稿带温词。
淋漓点滴涓涓汗,难忘当年老画师。
三:未完画稿待临池,忍忆阶前话别时。
再见叮咛犹在耳,乱真不复命名题
。
四:岁暮寻师惜已迟,不题红叶画红旗。
星塘弟子多能手,大胆偏夸母亲。
注:白石老人曾以“好大的胆子”题秀仪画上
五:寄萍堂上有书诗,金石铿锵画更奇。
绿叶蓬蓬舒正气,红花朵朵待扶持。
百年海内声名远,一别庭门色相离。
最是华章惆怅对,斯人如在早题词。
母亲除专注领悟齐派精髓,苦练大师技法外,还善于博采名家之长,向溥雪斋学兰石,从王雪涛习花卉,并常与胡絜青,娄师白切磋研习画技。她笔下的人物、山水、禽鸟、走兽、鱼虾、花卉无不活灵活现,栩栩如生,意境清新,雅而不俗。同门交口称赞:“若将其画置于老师精品之侧,几可乱真。”
母亲心地善良乐于助人,没有一点架子。当一位湖南打工者王光文写信来求她的墨宝时,她写下:“一世正直无邪,终身勤劳有为。”王光文属母亲并寄给他。
母亲的作品曾在许多画展上展出,全国政协亦有收藏,贺毛泽东主席六十岁生日的作品《寿桃万年青》被收入毛泽东珍藏名家画集。赠邓颖超大姐的《芍药海棠枫叶》被中南海珍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