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郭秀仪女士出画册谈起
柏冬友 原载2008-02-24
北京晚报
经朱谦淑同志引荐，我认识了黄莺女士。她的母亲郭秀仪，去世前曾任全国政协常委、中国农工民主党名誉副主席，1951年，她和胡絜青先生一起，拜国画
大师齐白石为师学画，成为白石老人的关门女弟子。黄莺女士找我，是请我为她母亲刚出版的画册发个书讯，本是小事一桩；可是当她送我另两本书《流金岁月•郭秀仪传》和《黄琪翔传》时，我才知道她的父亲是北伐名将黄琪翔，曾在抗战中立下过赫赫战功。我一贯对抗日名将感兴趣，便连夜读完了这两本书，觉得实在值得为这位传奇式人物多写几笔。
黄琪翔出身贫苦，早年毕业于保定军校并任教官，他一贯追求真理，思想进步，戎马一生。从1925年东征讨伐叛军陈炯明，到北伐攻打军阀吴佩孚，黄琪翔擅打恶仗，屡立战功，展现出出色的军事才能。他和叶挺并肩战斗，两人同被破格升为少将团长，又同升师长，黄琪翔后担任被称为“铁军”的北伐第四军军长。1927年蒋介石叛变革命，黄痛苦迷惘，处境困难，遂离职赴德国柏林大学学习，深受同在德国学习的邓演达革命思想影响。回国后，他和邓演达一起筹建“中国国民党临时行动委员会”，他负责军事工作，积极反对蒋介石的黑暗专制统治，被蒋视为眼中钉肉中刺。由于叛徒出卖，邓演达不幸被捕牺牲，他也险些被抓。以后“中国国民党临时行动委员会”易名“中华民族解放行动委员会”，他任总书记。后形势变化，在早年学生陈诚举荐下他回国参加抗战。淞沪抗战开始，黄琪翔临危受命担任第8集团军总司令，率领将士与敌激战，后因敌绕至杭州湾金山卫强行登陆，腹背受敌才不得已撤离上海。以后，他和周恩来同志同任军委会政治部副部长，郭沫若为第三厅厅长。1939年日寇扩大侵略，形势紧张，他调第26集团军任总司令，不久又任第五战区副司令兼第11集团军总司令。他坚持国共合作，通过八路军驻桂办事处李克农同志，借调《救亡日报》的共产党人廖沫沙，到他的总司令部来任少校秘书，同上前线不离左右。他还宴请采访的美国进步记者史沫特莱。
1940年5月宜枣会战，第五战区司令李宗仁下辖汤恩伯、张自忠、黄琪翔三个集团军抵御日寇六七个师团。敌人凭借百余辆坦克和七八十架飞机的武器优势发动进攻，我军陷于被动，为避免更大伤亡，黄琪翔指挥的11集团军84军173师担任掩护主力撤退，战斗极其惨烈，最后全师殉国，师长钟毅饮弹牺牲。33集团军总司令张自忠上将在另一战场壮烈牺牲，这是抗战中我国牺牲的惟一集团军总司令。1941年，黄琪翔担任预备集团军总司令，第六战区副总司令，中国远征军副总司令。其间发生“皖南事变”，新四军军长叶挺被捕。黄琪翔早年与叶挺将军并肩北伐，患难与共，他对大敌当前，蒋介石破坏抗战的倒行逆施十分愤慨，因此不避嫌疑，经常和郭秀仪前往看望，郭秀仪还经常做叶挺将军喜爱的饭菜亲自送去。在由卫立煌和黄琪翔指挥的强渡怒江战役中，在美军飞机支援下，我军大获全胜，击毙日军21140人，5万多精锐日军几被全歼，被俘或生还者很少，很多切腹自杀，报了宜枣战役一箭之仇。鉴于黄琪翔在抗战中的特殊功勋，他获得中美两国政府的最高荣誉勋章。他虽被授衔上将，却从未得到过蒋介石信任。抗战胜利后，由于他公开拒绝继续打内战，被调到德国任军事代表团团长。解放前夕他被蒋召回国述职，两次见面均劝蒋恢复和谈不要再打内战，引起蒋的极度不满。想到蒋对自己的积年之恨，黄琪翔自知处境危险，终于辗转来到已经解放的北京，与国民党彻底决裂。解放后，他任中国农工民主党副主席、国家体委副主任。
郭秀仪1936年与黄琪翔结婚，几十年里与丈夫风雨同舟，给予工作上的极大支持。抗战时期，她积极参与创办“中国战时儿
童保育会”的工作，任经济委员会副主任兼征募部副部长，和宋家三姐妹、邓颖超、李德全、何香凝、郭德潔等一起组织妇女宣传抗日，支援前线，慰问伤员。自解放后拜师白石老人学画，她极为勤奋，侍奉笔砚达6年之久。她天资聪颖，所绘花鸟鱼虫无不生动，颇得老师笔意，令老人大悦，短短几年，竟为她作品题辞近百幅。如为《海棠秋色》题：“海棠结子又秋风，秀仪女弟大易进步，同门只此人也。”为《刘海戏金蝉》题：“画人物之衣纹与白石无别。不怪京华人，怪杀白石作伪也。予亦不可分别真与伪也。”为《秋雨残荷》题：“秀仪弟子作画已大成”等。她博采众长，又向溥雪斋学兰竹，向王雪涛学花卉，融会贯通，终具自家风貌。
《郭秀仪画册》收作品120余幅，白石老人题写书名，娄师白先生作序。人民美术出版社出版。